一大锅药

·喻黄only

·前文见合集

以下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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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终于他妈的到重点了……”徐景熙抹了一把脸，强行振作了一下自己吃狗粮吃到憔悴的状态。

“合着你重点完全只在我们到底是怎么端了联盟上吗？你的职业道德呢调解师徐景熙先生？而且你刚刚分明听得很开心吧这个时候再摆这个样子给谁看啊！”

“咳，”徐景熙自知理亏，因为他的确听得很开心也的确几乎完全忘记了调解咨询这一回事。

他是一个很有责任心的人，既然钱已经收了，那当然工作，至少表面工作也是要做到位的。他一边起身打算去给自己接杯水顺便活动活动筋骨抖擞抖擞精神去听接下来的重头戏，一边镇定道：“我当然还记得你们是来干嘛的……”

不过话说回来，徐景熙看着这两个人默契十足的样子有种莫名的心塞感……可能他俩自己都忘了他们是来吵架的吧。

“你坐下！”他屁股刚抬起来就被黄少天一嗓子吼了回去，“作为惩罚你就一动不动坐在这里听完为止吧。”黄少天相当冷酷地说。

徐景熙欲言又止，看着恢复了假笑的喻文州和咄咄逼人的黄少天，敢怒不敢言。

 

在经历了整整一晚的风雨洗涤后，无名城终于正式进入了秋天。

曾笼罩在大地上的最后一丝暑气也被狂风骤雨逼走，本四散在各处的丝丝秋寒在这个早上凝成了寒锋利刃，唰唰将枝头或红或黄的叶片簇簇剪下，然后它们就散在空气中，晃悠悠地落下，几天之后就将不知不觉铺了一地，彻底宣告夏日的离开。

叶修坐在大开的窗户旁边，清晨裹着秋意的冷风嗖嗖往他张着的嘴里灌，深刻体会到了何为“寒叶飘零洒满我的脸”——他看着眼前屏幕上展现的魔幻主义现实，瞬间忘记了自己本来要说出口的垃圾话是什么，并且完全失去了去调整自己心智有障般的表情的能力。

他真傻，真的。他在看到那一串视频通话需求的时候，单是以为黄少天这次来找他“长途面谈”只是为了打听这两天从联盟里脱逃并被追杀的索克萨尔的消息，没想到他居然会直接带着本来应该亡命天涯的喻文州一起出现在这个小小的屏幕里。

而且显然是由于这边的叶修长时间不接视频通话的缘故，大名鼎鼎的夜雨声烦先生毫无形象地往后一倒，靠在站在后面的那位正在被联盟里某个势力追杀的索克萨尔怀里，还颇有些小鸟依人的意思在里头——叶修一点同意通话后看到的就是这么一个画面。

他砸了咂嘴，酝酿了酝酿，最后还是没能说出一个字，一言难尽地又闭了嘴。

“哎你这是什么反应啊叶不修。你不说垃圾话我一下子都不知道怎么接了。”

在站在后方弯着腰的喻文州开场说了一句“叶前辈好久不见”之后便寂静了许久的空气终于被电脑终端另一头与这边的叶修通着视频的黄少天打破，随着他坐正身子，叶修终于把自己因为看到了绝对没想到会在这里看到的人而震惊得七零八落思绪拾掇了起来：“……垃圾话谁比得过你啊妖刀先生。”

不愧是叶修，经得住大场面，迅速就淡定了下来，慢悠悠吸了一口烟并开始喷垃圾话：“你这是相亲成功了？不错啊，儿子嫁了！我这几年可终于熬出头……”

黄少天早就猜到了这一招，无所畏惧地挑了挑眉：“这你都猜得到？”

然后他一抬头，坦坦荡荡地在人喻文州下巴上吧唧亲了一口。

喻文州没忍住笑出声：“少天，不闹了。”

叶修木着脸啪地一声把笔记本电脑合上了。

 

黄少天看着黑掉了的屏幕，一个鲤鱼打挺从喻文州身上直起身来，半晌试探性地喊了一句：“老叶？”

并没有得到回应。

“怎么回事他承受能力这么弱的吗这就受不了了。”黄少天看似嫌弃，然而事实上正在为自己在与叶修长时间的垃圾话斗争中终于能胜出一次而感到暗爽。

喻文州一下子看穿他，对他这暗自得意的活泼诊室的样子喜欢得不行，笑着摸了摸刚刚被人亲的地方，心里同样在暗爽：“对直男来说可能真的比较难以接受吧。”

“唉，这算个啥”黄少天全然忘记当初是谁被亲了一口之后僵硬得宛如冰块儿，趴在电脑前吆喝道：“老叶，老叶！回来回来，有正事儿。”

 

正事儿？是收份子钱还是怎么着。

叶修搓了搓脸，在终于接受了他刚刚经历的所有残忍的真实之后慢慢打开了笔记本，并且决定过会儿去赌个球什么的——他这口奶，奶得简直准到魔幻。

这次屏幕上坐在前面的人换成了喻文州。喻文州看到画面上又有了人影，笑了笑：“叶前辈，我们可能需要你帮个忙。”

除了喻文州这张哪次看到都叫叶修觉得头疼的笑脸，画面里只出现了半个黄少天。隐约能看到他撑着脑袋坐在画面外，不再聒噪，恢复了安静模式，静静地在角落里暗中观察。

再想想刚刚喻文州抱着黄少天时露出的和现在这个完全不是同一个模式的笑容，叶修不禁在心底感慨终于是有病的碰到治病的了——他也没能想到这有病的抱团了还他妈能互相治疗的。

不过他从来不是什么好奇的人。明眼人都能看出来这俩人以前就有什么，但叶修对这些陈年旧事一点都不感兴趣，深谙好奇心害死猫的事实。他还是更喜欢活在当下并且遵循不管闲事儿的原则。

毕竟某个人还在被追杀着，叶修大概也能大体猜到这两只找他干啥来了，果断表态：“联盟的事情我不接。其他能考虑一下。”

至此话题终于进入正轨。

 

无名城的中城区，除了骤冷了几度的空气与比前几天都要大不小的寒风之外，一切似乎与往常没有什么不同。

美食街最受欢迎的拉面馆里依旧有很多顾客，吵吵嚷嚷的声音和从后厨传来的的香气一起带走了空气中的寒意，没有人去理会那些站在门口扶着电线杆抽烟的，不知在等待什么的路人；中城区中央最繁华的那一条街道和街道上的奢侈品百货大楼里依旧有不少人，形形色色，从流浪汉到最富有的商人，从背着书包的大学生到步入社会已久的白领，从单纯来逛街购物的平民——到不知在寻找着什么的，身份从不为人所知的那些人们，散落在了各处；不算密集也不算稀疏的公交车站点里等待着的人一波接一波地换着，没有人会注意到站了许久的、一直到本站所有的公交车都来过一遍了还是没有离开的几个人，更没有人会关心他们到底在那里站着做什么；监控录像前坐着的几个人围在一起打着扑克，几个人偶尔分出神来形式性地看一眼实时播放着的录像，然后回头打出一张手里的牌……

索克萨尔出逃的第五天，没有任何关于他的消息。

联盟的议会并无想要介入这场纷争，这场闹剧由于他们的冷漠态度，变成了一场属于新势力与孤立势力的私人恩怨，目前看来，甚至没有在道上掀起任何肉眼可见的波澜。

五天来一直在中城区守着的那些人，目前为止什么也没有碰到，索克萨尔这个人更是像人间蒸发了一般不见踪迹。有人觉得他应该是早就跑到了别的城区里，否则中城区里这么多人，他没有理由留不下一点蛛丝马迹；有的人更是猜测这个人可能早就凭借着什么高明的手法，离开了无名城，偷渡到了别的城市去——他们的势力根基就在中城区，而如今的现状只能让他们的头儿相信，索克萨尔在那一个晚上，单枪匹马地、神不知鬼不觉地，成功从他设下的重重把手与追杀中逃出生天了。

但是，如果说前几天他们还会因为索克萨尔这个名字带来的威压感而提高警惕，这么几天平平淡淡地下来，一日复一日无所事事地在中城区转悠着，也不免产生了懈怠与不满感。

所以他们也并没有注意到拉面馆里忙上忙下的拉面师傅不时向他们看过来的眼神，充满了审视；也没有看到每天定点放学的，会到固定的店里买固定的爱吃的零食的服装各异的大学生里，有几个会天天出现在那里；还有街道上欢欢喜喜地自拍、拿着小吃与朋友合照的年轻人的手机里，完整地把他们每个人的背影都照了进去；也完全不会想到每天循环几次的公交车上的司机悄悄递来的余光……

 

“钱好说，”黄少天突然冒出来一句：“联盟不稀罕管这个事儿。就算你那‘草根情报网’暴露了，第一他们估计也对背后的主掌人到底是谁没兴趣，第二就算他们想翘也没那个能力翘掉你。”

喻文州点点头：“是的。你很安全。而且钱好说。我们可以一次付清，并且我们同意一旦发生什么意外，可以直接滚利。”

叶修听罢砸了砸嘴：“谁跟你们说钱的问题了，”这俩人搭伙儿过日子，叶修也只能想到一个词最贴切了——穷到只剩钱，“谈钱那多伤感情。”

“感觉的确不是什么难事，也是我现在老本行，我完全可以帮你们。”叶修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说了出来：“我就多问一句，你们到底什么目标？”

干掉最棘手的那些人，接着像他们这些人一样——假死，或者传承——然后以另一个身份永远生活在无名城的阴影与角落之中，抑或离开这里，永不踏上这片故土，还是……

 

戾气比较重的人们，已经有了二心。

毕竟，地位比他们高一点的人们都在北城区的联盟基地里，而他们却在中城区的大街上喝西北风——接不了委托，赚不了钱，发展不了自己的人脉——什么也干不了，就只能干巴巴守在固定的地方，去找那什么狗屁索克萨尔。

要是他真的还在这里，那怎么可能一点线索都没有，掘地三尺都找不到？

不过，第五天，就好像计划好的一般，在中城区无数个看似一丁点联系都没有的地方，出现了关于索克萨尔的踪迹。

“头儿，我们在世贸大楼交易记录上瞅着他名字了。就在刚刚。”

“监控，快看监控！那是不是他，是不是索克萨尔！”

“……卧槽，这他妈是他的通行卡吧。快捡起来拍张照给老大发过去！”

“刚刚西区消息贩子老李来消息说，他知道索克萨尔可能在哪了。”

……

 

“斩草除根。”两个人异口同声地说了这个词。叶修听罢惊讶地挑了挑眉。

“我去……”他没忍住感慨一声：“你们这……”他本来想作为过来人说几句，但一看眼前这两个，一个联盟鬼见怂索克萨尔，一个闻名杀手界的高手夜雨声烦，再结合他们坚定的语气，一瞬间忽然觉得再说这些有些多余，话题一转：“但你们怎么还要来这么一出？声东击西？未免太明显了吧，就不怕打草惊蛇？”

喻文州笑了笑：“不是声东击西，是打个招呼，好让他准备准备。”

“……”叶修心里感慨一句真他妈嚣张。

“等主人把接待室布置好了，我们再去，更方便些。”喻文州低头看了一眼手表，轻轻摸了摸趴在旁边的黄少天的头发：“该吃药了少天。”

叶修听着黄少天乖巧简练的一句“嗯”，没忍住又喷了点垃圾话：“哎，终于接受治疗了啊黄少天。”

不过身为朋友还是关照了几句：“你生病了？你就生着病去捣联盟？”

虽说是关照但听着还是很叫人想打他，但碍于隔着屏幕无法实施，只好作罢：“早好利索了。我家文州不放心叫我再吃一天，你就放心吧啊空巢老人。”

“空巢老人”叶修先生感觉自己已经不需要吃午饭了，猝不及防地被狗粮喂得顶饱顶饱。

“行，祝你们好运。说真的我挺期待你们的成功的。”叶修看了眼手机确认了一下到账金额，满意地道了别：“拜拜，需要帮忙的话再来找我，不涉及原则的价格都好说。”

 

当中城区的一切似乎都要乱起来的时候，上面——他们的老大，终于来了指示：都稳住，这是在诈我们。除了守在几个关键点的人，都回联盟。

他几乎想为索克萨尔这蹩脚的声东击西喝倒彩，为自己一下子看穿了对方到底想做什么洋洋得意。另一边他事无巨细地布置人力——既然议会那群没用胆小的老不死不帮他，他也完全可以自己把这个只是看起来很威风的空壳子索克萨尔打倒——不光是为了扬眉吐气，这样一来，索克萨尔的思想恐怖统治就会被他代替，这个联盟也都会逐渐一点点被他吞并，完完全全变成他的东西。

在他构思着自己的伟大计划时，有两个人顺顺利利地从南城区一路坐公交北上，在那个最靠近联盟基地所在的写字楼的站点下了车。

临走前，大半张脸藏在墨镜下的司机看了两个人一眼，然后抬头远远看了一下那高耸着的写字楼，摇了摇头开车走了。

 

黄少天最后再脑子里点了一遍身上带的东西，一边吐槽了一句：“老叶不缺钱吧？这过得都是什么日子，公交车司机薪水高吗？怪不得收钱收那么狠……”

他的碎碎念被喻文州的动作打断：喻文州走到他跟前，抬起双手轻轻捧住了黄少天的脸，然后微微低下头用自己的额头抵住他的。

黄少天只怔愣了一瞬，紧接着抬起手用自己的手覆上对方的手背，低声说：“放心，你天哥永远是你天哥。”

喻文州用一个深情的吻回应他。

 

远方的叶修从兜里掏出手机，拨了一个电话，放到耳边，另一只手打着方向盘，把公交车稳稳停在众多外形一模一样的车之间。

电话过了一会儿才接通，另一头是哗哗作响的麻将声。

“喂，老魏啊，你家崽儿嫁了知道不。”

叶修把电话拿开了一点，任由那一声巨大的“什么！！！！”消散在空气里。

总不能他一个人交份子钱，对吧。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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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来来我cp结婚了我要代替他们收份子钱了（。

感觉可以给这篇文再加一个副标题：那些年吃过我们家狗粮的那些小伙伴们

鸦杀尽至此也正式进入下半个部分啦，感谢小可爱们一直以来的支持呀（笔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