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锅药

·喻黄only

前文见合集

恭喜解锁本文最后一部分——论杀手夫夫私奔的正确方法

以下正文

=============

第十四章

联盟大楼，座落在北城区南部，最荒芜的一片土地上。距离这栋楼最近的一栋建筑，是距此三公里左右远的一座小小的公园，和公园另一边的某高校学生宿舍楼；距离这里最近的一个公交车站，在大片只有零星几点绿色的黄土地和重重绿化带另一边的，通往中城区繁华街道的大路上。

只有不到三种环形公交会经过这里。而这个站点，连带前后两个站点，都不会有多少人下车。下车之后，需要走大约一公里的颠簸的小路，才能看见那耸立的，与其他那些被废弃的写字楼无二差别的大楼。

这栋楼就和在楼里紧紧只是挂了名的“小企业”一样不起眼。七八层的大楼里面和它在外面看上去一样冷清，空荡荡得很——谁又能知道地下的那三层面积有多么广大，有多少阴谋在无名城这片土地的地下生长，无名城中的痛苦与悲剧又有源于这。而那给人们埋下根深蒂固的恐惧的，难以想象，几十年来一直蜷伏在这小旮沓里，就在这里给无名城织下了天罗地网。

电梯门打开的那一刻，黄少天几乎是下意识地像一只蓄势待发的豹子一样浑身紧绷——他会在出现在那里的，不论多少人，发出任何一点声音之前，干脆利落地解决掉他们。

不过在这个时间，刚刚过了半夜的时候，并不会有多少人进出联盟。

“这段路上真的没有人，”耳机里传来一人平静中带一点无奈的声音：“你没必要……”

“条件反射条件反射，没有不相信你哈老王，”黄少天一边贴着墙迅速向目的地前进着，“你不要有小情绪嘛。”

“……”有“小情绪”了的王杰希沉默了一会儿，又开口：“下一个路口向……”

他话没说完，黄少天已经走到了路口毫不犹豫地往左边走去。

“……”王杰希深吸一口气，在操作台上按了几个按钮：“小心你前方上边有……”

说话间黄少天已经灵活地走了个位，躲过了王杰希事先调整好角度的监控摄像头。

“啊？你说啥？怎么不说话了？这耳机质量不行啊怎么没信号了？是因为在地下的原因吗？”

王杰希看着操作台上放着的笔记本上那个移动迅速毫无卡顿的红点，和红点旁边那个顺畅前进着的录像画面，一股挫败感油然而生……

“……所以你们到底为什么找我，”他脸上生无可恋的表情穿越了时空，奇迹般地和某位徐姓男子和叶姓男子重合了，“大半夜的让我好好睡觉不好吗。你们根本不需要我的吧。”

“哎，话不能这么说啊Jessica，不要妄自菲薄，我们还是很需……”

“不要叫我Jessic……”王杰希精神一凛：“你前面那个拐角有……！”

黄少天一矮身冲出拐角闪电般伸出手用手肘在那个出现在那里的人后脑勺下锤了一下。

王杰希听见耳机那头“咚”的倒地声。这是黄少天进入地以来耳机那头发出的最大的声音，

“要你的。你刚想说啥？哎老王你还是别在这时候和我说话了吧，我老听不进去。”

……和着自己大半夜搁这加班还碍着他事儿了是怎么着？？？

耳机里终于传来了另一个人的声音：“什么要他的？还有你不要去打扰他。”后半句显然是对王杰希说的，顿时他感到一股悲哀与愤怒，要不是看在钱的份上，连背叛的心都有了。

黄少天虚着声压低声音惊喜道：“文州！你这么快就到了啊。”

“我早就到了，一直守在这里。少天，你先回答我什么要他的？”只听到了黄少天后半段补充的三个字的喻文州对此表达出的莫名暧昧的气息耿耿于怀。

“啊？没有没有我说的是我们还是很需要他的！他刚刚看我独当一面根本不需要他指路有些小情……”

“停一停，你们停一停，”王杰希无奈地刷了一下存在感以防自己最后只能出现在对话内容里：“你们先和我解释一下行不行——这么大半夜叫我强行加班究竟是想让我帮你们做什么？”还嫌我打扰你们？那你们是想让我当观众听你们撒狗粮吗？还是免费照明？？

“不是给你加班费了吗？”黄少天回答他，语气里充满了理所当然与费解。

“是呀，”喻文州温和地附和他，“加班费可比违约金多不少，是不是，王不留行先生？”

被加重语气的“违约金”三个字传进王杰希耳朵里，充满了刻意：“……索克萨尔，你真是个狠人。”

“呵呵，”喻文州笑了两声：“过奖过奖。”

“什么？什么违约金？你们在我不知道的时候发生了什么？”黄少天压低之后仍然充满了机关枪既视感的声音传来，紧接着又是“咚”的重物落地声：“你们联盟武力值普遍这么低的吗？还这么没有警惕性？这要在那我们那，坟头草得有几米高了。”

“以前不是，现在兴起的势力越来越看重关系网信息网了，”王杰希针锋相对：“比起你这种打架杀人跟玩似的的，现在联盟里像你们家老喻这种除了心眼以外什么也没有的人更吃香。”

喻文州坦然处之：“是啊。”

另一边的黄少天不乐意了：“哎你怎么说话的。我们家老喻不说别的，颜值有吧，钱有吧，男朋友有吧！怎么就成‘除了心眼什么都没有’了呢。你不会是嫉妒吧？哎我还真从来没见过你长啥样，你是不是看他有颜有钱还有我这么优秀的男朋友嫉妒了！做人不能这样啊老王你……”

“少天，”喻文州轻轻开口，止住了他的话头：“我不生气的。你不要分神。”

“垃圾话从来不会让我分神，”黄少天那边又走了一个风骚的走位，让王杰希这边的视野顿时晃得七零八落，“不过我快到了。文州你准备准备。”

“嗯，小心一些，”说到这他不知想起了什么，还没忍住笑了两声：“我的大宝贝。”

“哈哈哈好，你也是么么哒。”

喻文州那边咔哒一声没了信儿。

王杰希坐在黑不溜秋的监控室总操作台前，酸得压根发麻，被这两个人最后两句话雷的面部表情都狰狞了起来，咬牙抬手抓了抓自己头发，好半天才压下直接撂耳机走人回家睡觉的冲动。

他看着在昏暗的灯光中前行的画面，终于在一扇写着“资源重地，闲人免进：源资料管理室”的门前停下来，然后一只带着手套的手出现在视野里，将一片小小的薄膜按在门口的指纹录入机器上，在机器现实“验证成功——王不留行”后，推开已经开了的门走了进去。

一排排台式终端机和插满各种电线的巨大计算机出现在画面里。

“好了老王，你可以展示你的freestyle了。”

王杰希当然知道这两个人叫他并不是真的只是为了报私仇，或者丧心病狂到找人看他俩秀恩爱（虽然他现在极度怀疑这两个人就是这么丧心病狂）的。而那高昂的“加班费”里，自然还包括了这么一项工程所需要的费用。

“你先随便开一个终端，”王杰希从容指挥道：“去找源文件库，手动找，搜索引擎搜不到源文件。”

“不过我先说一句，怕到时候来不及。在终端启动删除程序时，终端里的警报程序会因违反源文件管理协定自动……”

“说人话。”黄少天两手并用在蓝色的终端屏幕上划来划去按照记忆里的流程找源文件，不一会儿像洋葱一样被一点一点拨开的文件夹布满了屏幕，他俩眼珠子就在略大的屏幕上转来转去。

“……就是说你按下开始删除之后它要读条，读条大概需要三十秒。可是在你按下删除之后联盟里一些人就会知道有人在删除联盟成员信息源文件。”

黄少天终于找到目标文件，把他们打包拎出来：“哪些人？”

“权限比较高的，也就是实力比较强的那些人。还有一些自己悄悄联动自己的网和联盟的网的……”

“比如那个新生的一直追着我家文州不放的毛头小子？哧，你还真是佛系啊就这么任由那些人背后偷偷摸摸搞你饭碗。”黄少天看了一眼室内上方的监控，此刻正被王杰希调整到了另一个角落，“正合我意。来老王，监控打下来。”说着他把连帽衫的帽子压了压，把眼睛也遮住。

“他们技术有限，只是偷点皮毛而已。没人动得了我，我也懒得管他们了。”王杰希听他说得这几句话，隐隐约约直接似乎终于明白了他俩想要做什么：“不过……你们真是”，他按了几下操作台，好几个监控一起运作，调转了方向，包括那个源资料管理室里的监控，“太嚣张了。”说罢他有些好笑的摇了摇头。

黄少天对这个评价不置可否，“给文州发个信儿吧。”

他唰唰几下把源文件整个铲除，一丝一毫的痕迹都没有留下，程序开始读条的同时，一个巨大的红色叹号把整个蓝色屏幕覆盖住，一下一下闪着红光。

 

在他的微型终端疯狂地震动起来的时候，他前脚刚刚踏入联盟大楼的门。

他看着终端屏幕上巨大的叹号和警示信息，狂喜将他淹没——这几乎是送上门来的敌人，入秋以来最好的礼物了。

蹩脚的声东击西被他识破，索克萨尔也不过如此。而此时此刻他那不成熟的潜逃计划终于还是被自己识破，如今似乎只能破碎在自己手中。

他的嘴角勾起疯狂而残忍的弧度，他进入电梯没有下楼，反而到了上层二层去。

那里有一间普普通通的计算机室——如果不是那里面的终端都与联盟内网部分相联系的话，可能会更普通一点。

无独有偶，他的终端本来并不会接收到这个协定违反警示的——只有那群老不死才可以。但是这又怎么样？不还是会被他知道，还能在这种时候剩下他不少麻烦。

有人觉得他的行为多余——天真，有时候就是这种细节能决定一切。索克萨尔，不就是败在了这种细节上？他也不过如此，计划充满漏洞，那目中无人的态度叫他轻视了自己这么一个“新生”势力，而这种轻视注定会叫他后悔。

“人呢？都到基地，索克萨尔就在这里。基地里的先行动，争取活捉索克萨尔。绝对不能叫他走出联盟大楼一步——若无法阻止则直接击毙！”

他一边下达指示，一边走进那个小小的机房——联盟全部的监控录像，那个王不留行有一份，他也有一份。他要亲眼看着索克萨尔在围剿中惊慌失措的模样，然后把自己曾蒙受过的屈辱与轻蔑一一奉还。

期待与兴奋叫他的表情甚至带上了一点神经质的感觉。他径直走进来，坐下，打开终端，调出源资料室的监控……

 

黄少天嘴角挑起一个叫人看了非常想揍他的弧度，做出了一个更加想让人揍他的动作：他伸出两只手，同时向摄像头比了两个标准的，有力的，中指。

第一人称视角看着这一切发生的王杰希没忍住抽了抽眼角。

 

那是谁？？

那不是索克萨尔！

那是索克萨尔的同盟？他不是向来独来独往，哪里来的同盟？

“靠！”

这种同几天前与微型摄像头前的喻文州有异曲同工之妙却又更加直白的挑衅彻底激怒了他：“cnmlgb！”

这狗日的王八蛋到底是谁？？和那狗索克萨尔到底什么关系？？

他脑子里一个接一个冒出来的问题，最终被后面传来的“咔哒”一声，和抵到后脑勺上的冰冷触感打断了。

“他真可爱。对不对？”

这个熟悉的声音同抵在后脑勺上的那把枪一起，彻底掀翻了他几天来一直风声鹤唳草木皆兵的紧绷的精神状态。

“你他妈……！你什么时候……？！”

“我一直在这里啊，比你来的早很多。”那个永远低沉温和的声音，用永远温和的语气这样说道：“再怎么激动，也不能放松对身边环境的警惕啊。对不对？杀手？”

杀手，他叫自己杀手。

连代号都不值得他去记住。

赤裸裸的蔑视。

“你……！”

“砰！”

被消音管压住的闷闷的枪声响起，带走了这个还什么都没有反应过来人的生命。

喻文州并没有黄少天那喷垃圾话还脑力加成的技能，不想死于话多，干脆地毫无留恋地了解了这个自以为是，事实上却从未在索克萨尔的杀手生涯中掀起任何波澜的人。

毕竟这只是个小小的插曲，真正的……

“唉，我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他总是冲动，而且被捧得太高，太自以为是了。”有力的，低沉的男声在他身后响起。喻文州转身，门口站着一个人，拥有属于中年男子的体型。而这个声音，喻文州前几天还在议会里听到过，一下子就认出了是谁，“所以说，被捧得高的在我们这个圈子里，永远干不过泥巴里摸爬滚打站起来的。”

那个身影转了一下头，看了一眼开着的屏幕上的图像：“这个人也是，你也是。”

半晌他叹了一口气：“真是可惜了。”

“本来我们可以好好合作的。”说完他似乎觉得好笑，嗤笑着摇摇头：“你也真是了不起啊，索克萨尔——王不留行居然也能被你收入麾下。”

喻文州的眉毛微不可见地抽动了一下。

 

联盟大楼地下三层的信息控制室里，王杰希缓缓地举起双手。

脑后举枪的人手稳得很，用有些嘲讽的声音说：“王不留行先生，联盟里并不是所有人都只靠关系网和信息网的。”

“真是可惜，”那人看着屏幕上的红点：“他还挺厉害的。大人可不就喜欢这样的高手么。”

王杰希看着监控上一个接一个冒出来的人，往红点所在的方向移动，脸色彻底沉了下来。

TBC

==========

夜闯联盟总归是有些风险的嘛w